378、第一百一十一章_反贼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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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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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故作不屑地道“勉强算是吧。”说着又舀起一颗樱桃,送入口中,然后漫不经心地瞟了贾珂一眼。贾珂笑嘻嘻地低下头去,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

  两人吃完甜点,贾珂将行李收拾好,王怜花也写了封信,放在桌上,用来告知随情二人,他们已经回杭州去了。

  贾珂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也在四面墙壁上流连了一圈,然后看向王怜花,笑道“咱们就这样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王怜花坐在桌子上,脚踩着椅子,在贾珂欣赏墙上的字画之时,他却在凝视贾珂,目光之中满是温柔和溺爱之意,听了贾珂这话,他哈哈大笑,说道“不过一间屋子,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若是喜欢,以后咱们再过来小住就是了。”

  贾珂心想“咱们这次是打了你妈一个措手不及,等下次过来,谁知道她会在这里安排什么陷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唉,我哪敢再来”他越想越烦,又看起墙上的龙阳图来,似乎是要将这些图画,一幅幅都印在自己的心上。

  王怜花鉴貌辨色,已知其意,他想起王云梦,心中的苦闷,自然远远胜过贾珂,不禁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贾珂听到这道叹气声,心下立时软了,走上前去,将王怜花抱在怀里,侧头亲吻他的脸颊,微笑道“怜花,咱们在这件事上,已经烦恼得够多了。既然咱们怎么烦恼,都解决不了这个麻烦,你就不要再徒增烦恼了。多想些开心的事情,不好吗”

  王怜花双手环住贾珂的脖颈,闷闷不乐地道“说到开心的事,唉,咱们俩成亲以来,遇到的开心事不多,烦心事倒是层出不穷,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七月十五的底细还没有调查清楚,少林派还没有抓住铁水,慕容复还没有落网,琅嬛玉洞的藏书也给人夺去了,带走赵小栋的人,咱们也只知道他身上带有香粉,除此以外,再没有第二条线索。甚至家里还有一个来意不善,对你虎视眈眈的秦南琴。哼,想想就烦”

  贾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咱们不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吗,难道你忘记啦”

  王怜花理直

  气壮地道“有吗我已经忘了”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好吧,咱们得到的好处,你忘记就忘记吧,反正有我帮你记着呢。我只问你一件事,咱们成亲好几天了,你开心不开心”

  王怜花听了此言,不禁一笑,去吻贾珂的嘴唇,说道“你说我开心不开心”

  贾珂大笑道“那你还说咱们遇到的开心事不多咱们在金风楼上活了下来,在曼陀山庄中活了下来,只这两件事,就远远盖过其他的烦心事了,应当喝三百杯酒来庆祝才是”

  王怜花噗嗤一笑,连连点头,说道“很是,很是”突然间心中一动,寻思“这可是你自己说应当喝三百杯酒来庆祝的,那咱们回家以后,就照你所说,喝上三百杯酒来庆祝咱们大难不死,这次你可不许推辞了,然后嘿嘿哈哈”他想到这里,似乎已经看见贾珂醉眼朦胧地倒在他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的可爱模样了。

  王怜花心中满是大仇将报的快意,正待向贾珂说喝酒的事,就听贾珂道“不过么,既然你已经决定戒酒了,我作为你的相公,当然要陪你一起戒酒了,这三百杯酒,就改成喝三百杯水好了。”

  王怜花登时涨红了脸,气忿忿地道“你不是已经忘了那件事了吗”

  贾珂满脸无辜地道“我只是说你戒酒的事啊,难道连这件事也不能提吗”

  王怜花哼哼地道“不许提”

  贾珂哈哈一笑,道“王公子怎么这样霸道”

  王怜花哼的一声,说道“就这么霸道,你待怎样”

  贾珂咭的一声笑,说道“我自然不敢怎样,我只想抱着你回到家去。等到家了,再慢慢和你讨论应该怎样。”说完这话,抱着王怜花走出屋去,越过院墙,来到街上,才将王怜花放到地下。两人去车行雇了一辆马车,径向杭州行去。

  贾珂与王怜花离开以后,李湛便照着两人定下的计划,送走那假的太平王,然后装模作样地与李淳大吵一架,又命官差牵过自己的骏马来,随即翻身上了马背,独自一人向苏州疾驰。

  李淳望着他的背影,白了他一眼,心想“贾珂出的什么烂主意啊天上太阳这么大,还要老子

  骑马,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嘛”然后摆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大叫道“七哥七哥你等等我”又向旁边的侍卫吼道“还不把我的马牵过来,随我一起去追七哥”侍卫连忙应是,牵过马来,向李湛追去。

  一行人驰了半日,行了一百三十余里。将到傍晚时分,天上阴沉沉的,铅灰的银云宛若一袭长袍,压盖在头顶上,沉得喘不过气来,潮湿的夏风,阵阵自身后怒吼着吹来,身上的衣服都要黏在一起。

  又驰出几里,已到苏州城外,滂沱的大雨洒将下来,雨水中还夹杂着山楂大小的冰雹,砸在人的身上,人发出惨叫,砸在马的身上,马发出嘶鸣。

  众人连忙赶到城门边,城外摆着几个摊子,卖的都是雨伞、雨衣亦或是干净的毛巾,这些小贩都是眼看天将下雨,特意来这里摆摊的。侍卫买了几把雨伞,还有几条干毛巾,然后回到李湛和李淳身边,撑开伞给他二人撑着。李湛跃下马来,李淳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也跟着跃下马,两人走到城门前排队。

  城门前挤满了行人,官兵拿着慕容复和赵敏的画像,挨个对照行人的模样,足足过了一盏茶时分,在城门前排队的人也没见少了。

  李淳浑身的,十分的难受,他等待片刻,便已失去耐心,望着面前的行人,叫道“七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啊”

  李湛将毛巾递给侍卫,说道“你不要心急,天黑之前,他们总得让咱们进去的。”

  李淳看着面前的行人,忿忿地道“嘿,这么多人,我哪能不心急”说着运起内力,抬脚向一块冰雹踢了过去。那块冰雹本向地下砸去,经他这么一踢,只听“咚”的一声,冰雹立时四分五裂,向四面飞去。

  李淳这一踢得了乐趣,不禁脸上露出笑容,跟着一块冰雹向地下砸来,他飞起一脚,又向这块冰雹踢了过去。只可怜给他撑伞的侍卫,需要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后,以防他跑出伞下,被雨淋着。

  这般连着踢了数十下,忽听得“啊哟”一声惨叫,随即一个男子叫道“是谁扔过来的”

  李淳心中一动,收回了脚,稳稳地站在李湛身后,笑吟吟地循声瞧去。

  但见城门下站着一个官差,一双眼睛就好像黑夜里的猫,四处寻找可疑的老鼠,目光左右移动,眼中炯炯有神。他右手捂着左面脸颊,鲜血自指缝中渗了出来,显然是李淳适才踢飞的冰雹之中,有一块碎冰直直飞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颊刺破了。

  李淳悠悠闲闲地整了整衣衫,心想“嘿,这人脸上的伤可真丑”

  李湛不想暴露身份,不由心下甚忧,寻思“不好等这人发现他脸上的伤是十一弟弄的以后,可不一定会轻易放过我们,到时他利用职权,将我们关进大牢,再编个罪名来陷害我们,那可就麻烦了。”

  但见那官差收拢右手手指,左脸颊已是鲜血淋漓,随即听到“滋”的一声,他从脸上取下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透明的薄片,上面沾满了鲜血,显然是一块碎冰。

  那官差怒喝道“这是谁扔来的”

  李淳脸上坦然自若,心想“我可没把这块薄冰扔过去,我是踢过去的,可见他说的根本不是我,我也不必理会他。”

  忽听得一个男子道“官爷,这孩子刚刚一直在踢天上掉下来的雹子,人家是不到长城不死心,他却是不把所有雹子踢成碎片,就不肯死心。你脸上的这块薄冰,十有八九也是他踢过去的,不信的话,你自己过来看看,他脚下这块地面,落着多少块碎冰了。”

  李淳脸色微变,心下大怒,寻思“什么人的舌头这么长回头我就叫人把你的舌头拔下来,看你以后还能这样多嘴多舌么”侧头看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士用右手食指指向自己,嘴角微撇,脸上露出不屑之态。

  那官差听了此言,向李淳瞧了一眼,李淳也向他看去,但见这官差怒容满面,左脸颊上鲜血淋漓,看上去可怖之极。不过李淳半点也不害怕,反而向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看上去十分的嚣张。

  那官差见李淳这般有恃无恐,心中怒意更胜,连其他几个官差,也跟着大叫道“反了反了”“赵老哥,兄弟跟你一起过去,决不能放过这个小泼皮,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下次他就敢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尿了”“是啊,如果不处置这小贼,往后谁都可以往咱们脸上扔东

  西,兄弟们还怎么抬头做人啊”

  一部分官差留在城门边,检查行人的相貌,另一部分官差则纷纷抓起放在一旁的斗笠,戴在头上,又拿起挂在一旁的蓑衣,披在身上。那脸上受伤的官差拔出刀来,大步走到李淳,但见白光一闪,那刀子已经架到李淳脖子上,也几乎就在同时,站在旁边的五名侍卫已经抬起了手,随时准备夺刀救人。

  李淳笑道“有话好好说,我又不是大姑娘,你干吗随便对我动手动脚啊”

  那官差“呸”了一声,骂道“好一个嘻皮笑脸的小无赖你以为我是在和你玩吗”

  在他身后一个官差道“赵大哥,哪有这么多话跟他说直接抓他去衙门,把他交给知府大人处置吧”

  李淳笑道“衙门好啊我还没去过苏州的衙门呢。对啦,苏州的知府,我也没见过呢,今天倒可以开开眼界啦”

  众官差见他半点不怕,不由心下奇怪,那满脸是血的官差恶狠狠地道“这倒好了今天你不仅能去我们苏州的衙门开开眼界,还能去我们苏州的大牢长长见识,怎样,很高兴吧”

  李淳笑道“很是,很是,我高兴极了你快带我去吧”顿了一顿,脸上露出嫌弃之色,说道“喂,换个人带我去衙门,成不成啊你这张脸实在太丑,我看着心烦,起码换个脸上没伤的人带我去嘛

  那官差暴跳如雷,大叫道“小兔崽子,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老子这张脸是被谁弄伤的”

  李淳本来和颜悦色,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觉得生气,这时听到这官差骂自己小兔崽子,不由脸上一沉,冷冷地道“嘴巴放干净点小兔崽子这四个字,也是你能说的吗小心你九族的脑袋”

  众官差听了此言,不由心中一凛,惊疑不定地看向李淳,眼中露出畏惧和怀疑之色。

  李湛道“十一弟,不要胡闹”又看向那些官差,淡淡地道“这位官爷,我这弟弟自幼贪玩任性,一时胡闹,弄伤了你的脸颊,实在对不起。你们要我们去衙门,找知府评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诸位只管押我们去衙门便是。”

  众官差面面相觑,显然是在猜测他们的身份,那满

  脸是血的官差收回了刀,咳嗽一声,说道“没想到你和这小孩是一伙的,却很明白事理么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路上不再惹出新的是非,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的。这场雨这么大,雨珠砸在身上都怪疼的,谁不想早点做完事,早点回家去”说着转身向城门走去,李湛一行人自然跟上。

  众人进得城去,只见乌云密布,大雨滂沱,偌大的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

  李淳向李湛一笑,压低声音道“七哥,你看我这个进城的法子不错吧咱们在城门外面乖乖排队,等上一炷香时分,也未必能进来,现在多好,也不用怎么排队,就直接进城了。”

  李湛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进城是进城了,可是你惹出来的这些麻烦,打算怎么处理”

  李淳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道“等咱们到了衙门,见到知府,就把身份告诉他,这样不就好了难道区区一个知府,还敢因为这种小事,就来刁难咱们吗”

  李湛脸色难看地道“你就这样把身份告诉知府,不怕父亲责罚吗”

  李淳笑道“七哥,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不要忘了,江苏巡抚已经知道咱们的身份了,扬州知府虽然不知道咱们具体是谁,但也知道咱们的身份非同寻常了,再说了,押送那位太平王的队伍已经离开扬州了,咱们两个现在就在江南的事情,怎么可能继续隐瞒下去

  反正你来苏州的名目,是要调查那位曾经的绍敏郡主的行踪,你去找苏州知府帮忙,这叫天经地义,你不去找苏州知府帮忙,反倒惹人生疑。

  再说了,旁人见你为了一个被朝廷通缉的女人,竟不惜推迟回京的时间,擅自跑到苏州来,这般叛经离道,胆大包天,倘若父亲就在苏州,你怎么敢这样做纵使有人疑心父亲就在苏州,他见你自愿与敏敏特穆尔扯上关系,只怕也不会相信了。这样一想,咱们俩自报身份,可算得上大功一件,到时见到父亲,须得向他讨赏”

  李湛呆了一呆,苦笑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自己安慰自己还想要向父亲讨赏呢,到时父亲说不定怒上心头,狠狠地踹你一脚,然后跟你说,你想要

  赏赐,是吗哼,这就是给你的赏赐了”

  李淳哈哈一笑,道“父亲真想踹我,那我也只好受着,谁叫他是老子,而我是儿子嘛”说着在李湛的肩头拍了两下,笑道“七哥,放宽心啦这种没影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衙门,那几名官差因为李淳先前那句话,对他们十分忌惮,因此一路上很是客气。

  众人进得衙门,周知府走进大堂,嘴唇微动,正待说话,突然间一个青年自李湛身后走了出来,神情潇洒,淡淡地道“周大人,我家主人有件事想和您单独谈谈。”

  周知府心下不悦,寻思“你家主人有事要和我谈,干吗不自己说他没有长嘴吗何况我又不是青楼卖笑的姐儿,谁想和我单独说话,我就得和他单独说话”想到这里,他满心怒气,正待发作,就见那青年从衣袖中掏出来一物,递到他的面前。

  周知府心想“嗯,他们这是打算贿赂我”随即定睛一看,却见那青年手中握着的,不是一锭金子,而是一块牌子。周知府知道这块牌子是大明宫的御前侍卫的令牌,有了这块牌子,就可以随意出入大明宫,不由大吃一惊。

  那侍卫见周知府瞳孔一缩,知道周知府已经认出这是宫中的令牌了,他将令牌收回衣袖之中,微微笑道“周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知府心想“宫里的人,怎么会来苏州嗯,难道是为了贾侯爷在曼陀山庄中被人刺杀这件事过来的这倒真是奇了,我那份折子才递了几天啊,宫里的人怎会这么快就过来了”他虽困惑不解,但他知道这块牌子是真的,自然不敢怠慢他们,笑道“好啊请随我去里间坐坐。”

  众官差虽没看见那块令牌,但他们瞧见周知府的态度这般殷勤,知道李湛等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由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招呼着走出衙门。

  一个官差走到那满脸是血的官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老赵,看来那小子当真来头不小,你脸上这伤,就当是你婆娘抓的吧,可再计较这件事了”

  那赵官差笑骂道“胡说什么你嫂子向来温柔和顺,从不和我吵架,更

  不可能用指甲抓我你就是拿路边的野猫打比方,也不能拿你嫂子打比方啊”

  那官差笑道“是是是,我说错了,应该说野猫才是”

  那赵官差又是一笑,说道“唉,老方,你放心吧我赵人英可不是不知好歹的蛮牛,非得撞个头破血流,才知道南墙是不能撞的。知府大人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我算个什么东西,对他们当然得更加毕恭毕敬对了,你有没有空陪我去趟医馆,包扎下脸上的伤吧”那方官差自是欣然应允。

  他二人迈步向医馆走去,不过须臾,两人的身影便在滂沱大雨中模糊不清,一个青年自屋檐下走了出来,撑起雨伞,也迈入雨幕之中。

  行了片刻,这青年来到一家客店前面,但见这家客店悬着一块金字匾额,上面写着“仙居客店”四个大字,大门紧闭,说话声自门缝和窗户缝传了出来。

  那青年走上前去,敲了几下门,立时便有店伙过来开门。那青年走进客店,将雨伞交给店伙,店伙将雨伞收拢,搭在门前。

  青年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来到一间客房前面,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只听得一个清朗声音道“进来。”

  那青年便推开房门,进到客房,但见一个青年站在窗前,面向窗外,背向着他,似乎是在欣赏雨景。

  这青年一身白袍,袍上绣着几样草药,手中握着一柄合拢的折扇,正是假扮成大夫的赵敏。

  赵敏回过身来,展开折扇,轻轻一挥,微笑道“你怎的这时候回来了”

  原来这青年叫周五输,正是赵敏手下的神箭八雄中的人物。

  那日段誉在萧峰和钟灵拜堂时现身,告诉他们,他那几日的经历以后,钟灵本就和慕容复既无新仇,也无旧怨,这时找到段誉,更无所谓,要不要去找慕容复了。萧峰虽然和慕容家有仇,但他对赵敏十分怀疑,总觉得她这人鬼鬼祟祟,每说十句话,便有六七句话是假的,因此赵敏虽竭力劝他们留在苏州,与自己联手对付慕容复,但是萧峰三人却不为所动,第二日便离开了苏州。

  赵敏心下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如今慕容复下落不明,几个线人陆续自杀,唯一和这件事相关的人

  ,就只有一个,便是周知府的侄女周芷若。于是派手下分别潜伏在衙门和周府附近,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她打算暂时按兵不动,收集情报,等到时机成熟,便领人攻进周府,将周芷若生擒,向她问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周五输和孙三毁正是她今天派去监视衙门的人。

  周五输笑道“属下这时候回来,自然是有件要事,要禀告主人。”

  赵敏心下好奇,轻摇折扇,微笑道“你说。”

  周五输道“刚刚属下守在衙门外面,就见一个官差满脸是血,和另外三个官差一起,押着七个人向衙门走去。这七个人中,其中六个人,属下都不认得,但是最后一个人,属下却看的清清楚楚。主人一定想不到这人是谁,他便是越王李湛。”

  周五输认得李湛,自然是因为在两年以前,李湛对赵敏心怀爱慕,经常去汝阳王府找赵敏聊天,周五输又常常跟在赵敏身边做事,因此李湛虽然不认得他这样的小人物,但他时隔两年,仍然一眼就认出了李湛。

  赵敏呆了一呆,手中折扇也忘了摇动,问道“你说是谁”声音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周五输重复一遍,说道“是越王李湛。”

  赵敏见周五输神态笃定,语气坚定,这才确信他这句话不是哄自己玩的。她收拢折扇,紧紧攥在手中,回身望向窗外,但见大雨如注,狂风掀树,山楂大小的冰雹打在窗外的屋顶上,发出哒哒哒哒的清脆之声,很快冰雹又顺着屋檐的坡度,落到了地上,她喃喃道“他怎么会来苏州”

  突然之间,赵敏又是一笑,笑容中满是志在必得,说道“周五输,你去把郑七灭找来,让他过来之前,先去买一块木头,和几种颜料,我要他给我雕一柄倚天剑,不用多像真剑,手掌大小即可。”

  周五输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客房。赵敏听到关门之声,仍然没有回头,她凝视着滂沱的大雨,脸上没有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得里间,周知府请各人就座,李湛和李淳各自坐下,那五名侍卫则站在他们身后,周知府见这五人对李湛和李淳这般恭敬,不由一颗心怦怦乱跳,寻思“他们都是宫里出来的人,这五个

  看着可不像是太监,应该是宫里的侍卫,什么人才能得宫里的侍卫称一句我家主人难道难道这两位竟然是皇子”想到这里,紧张得五脏六腑都要缩在一起,险些便要晕倒过去。

  男仆奉上清茶细点,周知府强作镇定,微笑道“几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李湛笑道“周大人可知道我们是谁”

  周知府恭恭敬敬地道“下官一见你们二位,便觉两位眼中有光,脸上有气,神采飞扬,不似寻常人物。只可惜下官的地位,实在太过低微,从未见过两位,又不敢擅自猜测两位的身份,还请两位有大量,宽恕下官太过愚笨之罪。”

  李淳“嘿”的一声笑,说道“周大人,我看你很会说话啊只不过么,你有一点很不好,知不知道”

  周知府只觉他语气不善,心下惶恐不安,愈发恭敬地道“下官自知有很多缺点,却不知公子指的是哪一处缺点。”

  李淳笑道“还能是哪一处,当然是你太过谦虚啦”说着笑了起来。

  周知府也跟着笑了笑,说道“这却是下官从娘胎里带来的习惯,只怕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还望公子恕罪。”

  李湛微笑道“周大人,十一弟这是跟你说笑呢,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周知府心中一动,暗道“十一弟难道这是十一皇子嗯,算算年纪,十一皇子是冬天的生日,现在还不到十五岁呢,他的年纪,倒和十一皇子的年纪对上了。”当下恭声应是。

  李淳眉毛一扬,说道“我可没有说笑,我是真心诚意这么说的。不过么”说着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来,看上去天真烂漫,继续道“既然七哥你认为我在说笑,那我就说点正经的事好了。”

  周知府心想“七哥莫非这位就是越王难怪他的走路姿势,虽然和常人无异,速度却有点慢。”

  只听李淳继续道“周大人,你看见这块令牌,应该明白我们俩是从宫里来的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前些日子,父皇派我和七哥来江南办差,过了几天,父皇交代下来的差事,我们已经办完了。

  嘿,正所谓无事一身轻,我们本该今天就回京

  城去的,但是七哥和贾珂素来交情不错,他听说贾珂在苏州遇刺这件事后,心里放心不下,所以他刚在扬州办完差事,就赶来苏州,想要向你问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那慕容复啊,敏敏特穆尓啊,吴明啊这些人你抓到了没有。”

  周知府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惊得站起身来,行礼道“原来是越王殿下和十一殿下,下官见过两位殿下。”

  李湛点了点头,微笑道“起身吧。”

  周知府应了一身,站直身子,脸上露出惭愧之意,说道“回殿下的话,下官暂时还没有查清楚慕容复和敏敏特穆尔的下落,至于吴明嗯,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吴明也参与了此次行刺。”

  李淳“哦”了一声,微笑道“也就是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半点进展也没有,是吗”

  周知府陪笑道“进展自然还是有的。比如贾大人遇刺那日,大理国的段王子也在曼陀山庄,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几日以前,段王子在苏州露面,下官听说以后,便将他请了过来,请他述说了一遍他在曼陀山庄的经历。

  下官还将这份经历一字不动地默写下来,交给段王子过目以后,一份寄给了皇上,一份寄给了贾大人。不过贾大人这两日不在杭州,他多半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下官以为,贾大人一向足智多谋,他听过段王子的经历以后,说不定就能推断出慕容复现在身在何处。”

  李湛问道“周大人,你将库库特穆尔的尸身放在哪里了敏敏特穆尔与库库特穆尔素来兄妹情深,她知道库库特穆尔过世以后,以她的性子,一来定会想法设法地为库库特穆尔报仇,二来定会想方设法地去库库特穆尔墓前拜祭他一番。”

  周知府道“回殿下的话,下官将库库特穆尔停放在衙门的冷室中了,一个月内,他应当不会腐烂发臭。殿下放心,贾侯爷早就叮嘱过下官这件事,早在多日以前,下官就专门聘请了武功高手,埋伏在冷室四周,只要敏敏特穆尔赶过来,那等待她的,便是插翅也难逃的天罗地网。”

  李淳笑道“可惜,可惜”

  周知府一怔,问道“

  可是下官哪里做的不好还请殿下明示。”

  李淳微笑道“你在冷室附近布下的陷阱,一定很厉害,是不是”

  周知府道“下官不敢妄断这陷阱有多么厉害,不过以下官这个外行人的眼光来看,这陷阱是挺厉害的。”

  李淳叹了口气,说道“倘若敏敏特穆尔真的如你所愿,迈进你设下的陷阱,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浑身是洞的血人,难道不可惜吗”

  周知府听了此言,不由一怔,心想“她一个朝廷要犯,我管她长得好不好看干吗这有什么可惜的”

  李湛伸出右手食指,在李淳的额头轻轻一戳,似嗔似恼地道“十一弟,你说什么胡话呢周大人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敏敏特穆尔自投罗网,那是他的职责所在,倘若他听说敏敏特穆尔长得很美,便去琢磨应该怎么怜香惜玉,那才是失职呢”

  李淳笑道“七哥,你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无论敏敏特穆尔是何等的花容月貌,我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我这么说,只是替你可惜罢了”

  李湛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我早就放下她了,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周知府登时恍然大悟,心想“啊,是了在贾侯爷套出汝阳王和吴明互为盟友之前,越王一直和绍敏郡主走得很近啊难怪呢,我适才听到十一殿下说,越王是为了贾侯爷遇刺一事,急冲冲地赶到苏州以后,心下就觉得十分别扭。毕竟越王和贾侯爷交情再深,也没必要这么做啊。原来他是为了绍敏郡主来的苏州。嘿,绍敏郡主一家都想要造他家的反,他居然还在惦念着绍敏郡主,可真是一个多情种子”

  他随即转念,只觉这分明是老天送给他的一个直上青云的机会,登时乐得心花怒放,笑道“其实下官也喜欢美人,只是这世上的美人何止千万,哪有什么稀奇单说下官的侄女芷若,就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何况她的性情温柔和顺,对咱们卫国更是一片赤诚,下官何必去想敏敏特穆尔这样的朝廷要犯,究竟生得多么美丽呢。”

  李湛和李淳这般一唱一和,自然是为了误导周知府,让他认定他们是为了敏

  敏特穆尔来的苏州。

  这时李淳听到周知府的话,知道周知府对他们的来意,已经深信不疑了,不由大为得意。他一向喜欢美人,不由好奇心起,笑道“周小姐这个名字取得倒好周大人,我和七哥是为了贾珂这件事来的,自然想要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周小姐是最后一个与库库特穆尔接触的人,不知道我和七哥,方不方便与周小姐见上一面”

  周知府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道“两位殿下要见侄女,是侄女的福气。若是两位殿下不嫌弃,今晚便在寒舍住下,如何”

  李湛和李淳本就想着,既然他们找不到皇帝,那就让皇帝来找他们,在周府住下,自然要比在某个富商豪绅的豪宅中住下,更能吸引皇帝的注意,这时听了周知府的话,自是欣然应允。

  周知府立刻吩咐男仆回家,让他将此事告诉周夫人。周夫人知道以后,一面指挥仆婢将后园收拾出来,一面叫来周芷若,握着她的手,说道“芷若,你叔叔跟我说,有两个大人物要来咱们家小住,他们还想见你一面。

  我前几天给你买的那几件衣裳,你快拿出来,还有啊,我这里有一套绿宝石赤金头面,就是这两年最流行的款式,一会儿我让小茗给你送过去,你先拿去戴,看看哪件衣裳,和这套头面最为相配。今天晚上,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知道吗”

  周芷若一怔,问道“婶婶,今天来家里的,究竟是什么人物干吗这般隆重”

  周夫人脸上也有几分困惑之色,说道“你叔叔也没说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又拍了拍周芷若的手背,笑道“不过啊,看你叔叔这般看重他们,可见在他心里,他们一定是你的良配。芷若啊,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和你叔叔也就能放心了”

  周芷若目光闪动,随即低下头去,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缓步走回房间,坐在妆镜前面,小茗捧着周夫人那一套绿宝石赤金头面,走进房间,将这一套头面交给她那几个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将这一套头面放到梳妆台上,她看着镜子,绿宝石在灯光下反射着绿色的幽光,幽光映在她的眼睛上。在这

  一瞬间,她乌黑的瞳仁在镜子里面,也仿佛变为了绿色,狼一样的绿色,闪动着饥饿的光芒。

  她的父亲虽然只是汉水中一个操舟的船夫,但母亲薛氏,祖上却是世家。在她母亲出生不久,薛家得罪了朝中重臣,皇帝判了薛家流放,一家人在流放的路上,便病死大半。她母亲沦落无依,后来被一个姓令狐的酿酒师傅收养,不久那酿酒师遭匪徒杀害,她母亲几经辗转,最后嫁给了她的父亲。

  她的名字是母亲起的。

  她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父亲站在船头划桨,母亲将她抱在怀里,指着天上的星星,跟她讲薛家的事情。

  在她小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姓薛,而不是姓周。仿佛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的只是薛家的血,她和周家没有半点关系。

  在她六岁那年,她的母亲生了一场病,这场病虽然算不得多么严重,但是他们家里没钱请大夫,更没有钱抓药,这场病拖了几个月,最后变为不治之症,带走了她的母亲。过得不久,她的父亲就被强盗杀死了。

  在几个月内,她就变成了孤儿。

  也许是上天不忍她这般命苦,安排她在汉水之中,遇见了楚留香。楚留香见她孤苦无依,便将她收留在船上。

  楚留香比她的母亲,还要见多识广,学识渊博。

  楚留香比她的父亲,还要身强力壮,武功高强。

  她原以为楚留香的那条船,便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她待在这条船上,无论是谁,都伤害不了她。

  直到牛肉汤就在这条船上,带走了宋甜儿和李红袖,她才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

  她想要活下来,想要活得好好的,比任何人都要好,就只能依靠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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