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成王败寇_江湖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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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成王败寇

  大雍二年,高祖皇帝欲迁都武安,但对任何一位帝王来说,易守难攻的天镐,明显比一马平川的武安更适合定都。不过高祖皇帝以布衣之身,堪平乱世,雄才伟略前无古人,岂会不察?

  究其原因,不过王氏势大。先帝害怕自己死后,若大雍江山有朝一日改名换姓,天下承平,数百年内就再没人能攻破此地。哪怕天下李姓王再多,而王氏江山永固!以至于他宁愿选择武安那种四战之地,好留给后世无限可能。

  于是在那场迁都梦碎之后,高祖皇帝便深知,他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沈嶷,绝对不能死!

  沈嶷此时脑海中,不禁浮出中年剑客的身影,二十多年一成不变的容貌,亦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相较于此,当年在前兴,对方教他绝世剑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沈候在担心城内局势?”

  代王李常见沈嶷呆呆然不说话,恐其坠马,于乎喊了一声。

  沈嶷唏嘘道:“在想若干年后,世人会对我如何评价。”

  从他们踏进原阳白氏那天算起,往后风波不断,用身不由己最能形容,这段诡谲历史被掩藏的太深太深。

  世人看见的他,是他,却又不是真正的他。

  包括程昦、杨馥,也包括王皇后,甚至是高祖皇帝,当年那一批成就霸业的人都算在内。

  在来之前就有高人劝他,不管事成与不成,齐王沈嶷最好永远背着谋反罪死去,他也最好不要向新帝开口,为自己平反。

  李常哂然一笑:“哪怕沈候以谋反罪被诛,但至少在天下百姓口中,大将军兵仙在世。有人常拿你与前朝公孙氏相比,前者攻城拔寨无往不利,后者歼敌百万杀神成名。恨你二人未处同一世者,不少!”

  沈嶷惊讶道:“竟有这事?”

  李常缓缓道出自己看法:“不过依在下之见,杀人不算本事,沈候有堪平乱世之功,高下立判,若大雍再能延续千年,名垂青史不外如是。”

  沈嶷忽然想起一事,故作漫不经心道:“高祖褫夺我楚王爵位后,将其分封给李潜,后者喜好游侠,选择‘浪迹江湖’,而自他身死的消息传出至今已愈十年,在此期间明帝态度含糊不清,楚地始终未被收归朝廷,所以从法理上楚地还归楚王李潜。”

  李常心里咯噔一声,大致有数,虽早有准备,但也在犹豫之后,才悄声说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回头本王亲自将那孩子的名字录入宗族世谱,出门在外姓白姓马都无妨,回到封地姓李即可。”

  代王至今记忆犹新,楚地乃王氏出逃前之故土,在高祖决定分封给王释前夕,这位大雍将军不顾说客死活,星夜火速将其攻下,“胁迫”高祖要了个楚王!

  尽管这出双簧很不地道,但很大程度上遏制了王氏的权利扩张,等其回过神时,楚地早已顺理成章过度给皇长子李潜。

  相信就算是李潜,也不会介意让那孩子承袭爵位。

  毕竟一个游侠,除了自己的剑,还有什么在意的?

  但有一点李常没敢问,就是楚王李潜的亲生儿子该如何处置?或者说,对方此时现在何处?是生是死……他虽与沈嶷互为掣肘,但对这位曾横扫当世的异姓王,有种发乎本心的畏惧。

  沈嶷点到为止,转头安排起战事:“敌人援军正从各地源源不断赶来,咱们宜快不宜迟。”

  李常抱拳道:“听凭大将军吩咐。”

  三路先锋大军大破城门,王氏覆灭已成定局,剩下无非将城中王氏赶尽杀绝。若说唯一的难处,就是那年仅十五岁的天子不大好处理。毕竟前车之鉴不胜枚举,稍有不慎,对整个国家便是灭顶之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三路先锋大军大破城门,王氏覆灭已成定局,剩下无非将城中王氏赶尽杀绝。若说唯一的难处,就是那年仅十五岁的天子不大好处理。毕竟前车之鉴不胜枚举,稍有不慎,对整个国家便是灭顶之灾。

  ……

  在南门,沈嶷与李潜有一句没一句相互探底时,王氏府邸这边,一场神哭鬼泣的惊天大战已进入**。

  王释坐在台阶上魂不守舍,白宏则于雪地中浅饮美酒。

  这种程度的战斗,白宏自然插不上手,至于垂垂老矣的王释,同样好不到哪儿去。好在大战双方有意避开二人,所以哪怕横尸遍地,他们也未被波及丝毫。

  两个闲人。

  白宏仍在回忆,一袭黑白道袍的王氏仙人凭空出现时震撼场面,但另一个满头银丝的阿钧,未必就差了。

  性命双修一旦到达某种境界,或多或少便能感知到所谓的“冥冥之中”,以及“天下大势”,从而进行趋利避害。

  白宏能隐约感觉到的“大势”,剑客阿钧自然也不在话下。

  后者仅横出一剑,便搅得天镐各种气运纠缠!

  然后二人便各自引剑,朝远处打去,到此时已不见踪影。

  这位戎马半生的王家掌权人,哪怕局势再严峻,哪怕周围有再多人死去,也没能令他的视线从白宏身上抽离片刻。

  他心中在浮想联翩,这个长得像白沫沫的年轻人,自称李潜的儿子?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那年轻人忽然举起酒壶,朝他虚敬了一下。

  王释动容,他从对方眼睛中,看见一位剑客身影。

  白宏忽然满含笑意,“我有一个秘密,想听吗?”

  王释点头,他对各种各样的秘密都感兴趣,甚至在这几十年的岁月中,他还为了一个又一个的秘密,亲手断送了很多人的性命。

  但现在嘛,居然无需使任何手段,青年就愿意告诉他。

  白宏眼睛微眯,开门见山道:“沈嶷来了!”

  王释身子猛的一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视线越过年轻人,望向远处。

  白宏轻轻道:“不信?”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身后喊杀声突然剧烈起来,白宏匆忙回头,一时百感交集。不远处旌旗蔽天,大军如潮水般压来,局势呈一面倒,王家大势已去!

  而在大军中心处,数十位身披甲胄的武将,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队列居中的是位魁梧老人,左右皆引数百精骑,声势浩大,端的一个威风八面。

  沈嶷真的来了。

  除了魁梧老人,白宏一个人都不认识,但他也只需认识这一人就足矣!

  等到沈嶷等人逐渐走近,白宏站起身掸了掸衣上雪花,然后双手抱拳,有模有样地朝着这位雍大将军行半跪礼,脸色郑重道:“草民白宏参见齐王!”

  凉风习习,年轻人身形岿然不动,众人鸦雀无声。

  沈嶷微微一愣,若在小镇内白宏敢如此打趣他,自己肯定头也不回的走,搭理这臭小子半句就算他输,但此时众将皆在,代王也眼睁睁看着,思忖后,他便有条不紊道:“大献殷勤就不必了,若非程绛来信,天晓得你竟胆大包天!其他的事先不说,只问你认师妹不认?程绛是你师妹的叔父,且与汝先父患难与共,你既认出,一声世叔都不愿称呼?”

  白宏的笑容戛然而止,低下头,他很少听沈嶷用这种语气说话,不免想起那个夜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宏的笑容戛然而止,低下头,他很少听沈嶷用这种语气说话,不免想起那个夜晚。

  扪心自问,他有猜到程绛与程青的关系,但鬼使神差下初见时没有开口,再之后就更加不便。

  且不说他与李潜的关系,就凭丫头在客栈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也不该如此。

  有生之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做了错事。

  气氛有些微妙。

  在一旁的李常,先是默默打量白宏,又看了看沈嶷。该说不说,对方之所以着急攻破天镐,有八成原因就出在这青年身上。而其余人没反对沈嶷冒进的决策,一半是因为齐王真的战无不胜,而一半原因则是,程氏。

  李常忽然开口道:“年轻人不谙世故,不是错,至少不是大错。”

  沈嶷不予置否,严肃道:“两军交战岂容儿戏,跑来天镐送死?”

  白宏毫不考虑此处是何处,指着王释就满脸无辜道:“我好端端喝酒在,是他们打到我面前。”

  沈嶷挥手示意后者让开,毕竟太过怠慢老朋友终不妥当,他目光深沉,直呼其名道:“王释!还认得么本候吗?”

  从他离开天镐算起,整整二十四年的隐忍,只为今朝。

  什么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话,全都狗屁!沈嶷要能说出口,都对不起当年枉死的冤魂,愧对含恨的先帝,愧对死去的李潜。

  他恨不得将这老东西挫骨扬灰!

  “难怪,难怪啊……”王释怅然若失,一张老脸写满不可置信,兀自失神道:“究竟怎样的手段,才能让你完好如初地活过来?”

  沈嶷反问道:“重要吗?”

  四周打斗声逐渐小了下去,王释的手下已损伤殆尽,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代王的兵马已将王府彻底包围。

  王释缓缓摇头,脸色平静道:“这不重要,毕竟成王败寇,谁都无话可说。”

  他征战一生,曾想过无数次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的场景,却没料到如今。

  王释再道:“不过值得齐王亲自出手,吾此生,无憾了!”

  说罢,他猛抬右手,轰在自己天庭,头骨碎裂,身子往前一扑,便再无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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