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计划_瑛瑛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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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计划

  第30章计划: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周景然果决冷硬的行径恰在薛怀与瑛瑛的预料之中。

  两人携手立在一处,借着薄纱般朦胧的烛火,瞧清楚了周景然书于纸张上笔走龙蛇般的字迹,两颗心都如坠寒窟。

  薛怀尚且留有几分理智,瑛瑛的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悲怆。

  她喃喃自语道:“周夫人在周大人的心里,便是一个能随意舍弃的人吗?”

  明明邹氏刚刚小产,正是情绪最为低落和哀伤的时候,周景然这个枕边人不温言软语地劝哄陪伴便罢了,竟还要与她和离。

  这不是往周夫人最脆弱的心[kou]上扎刀吗?

  瑛瑛先是怜惜,而后便默然无语,非但脸上的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也彷如跌入尘埃里一般怅然不已。

  “周夫人当真可怜。”她道。

  薛怀也自觉愧对了邹氏,手里握着周景然写下的纸张,怔惘地瞧了许久,最后汇成一句:“我再写一封信回去。大义与小爱并非不能两全,这事也不一定要闹到和离的地步。”

  薛怀决计不可能与瑛瑛和离,也绝不会迎娶王启安的女儿L,他退了一步,便是把难题抛到了周景然的身上。

  家国大义,拯救灾民于水火之中的重担横亘在他与周景然心间,两人皆是避无可避。

  薛怀知晓周景然必然做出了相当大的取舍,他心中怀着愧疚,着实不愿毁了周景然与邹氏的这一桩姻缘。

  邹氏何其无辜,凭什么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瑛瑛心里极为难受,觑见薛怀满含愧疚的神[se]后,也叹息般说道:“当真只有娶王启安女儿L一个法子吗?”

  薛怀与周景然都是龙章凤姿的聪慧之人,不仅学富五车,更有雄韬武略在身。

  他们要拯救灾民、治理水患,什么样的法子想不出来,为何非要踩碎了一个女子的心后才能达成自己的大义?

  瑛瑛嘴上不说,心里却格外失望。

  “我再想想。”薛怀如是说道,说罢他便提笔运气写下了给周景然的回信。

  当[ri]夜里,他与瑛瑛皆各怀心事,虽相拥着入眠,却是一夜无言。

  翌[ri]一早,薛怀还来不及将他写好的纸放入飞鸽的脚筒之中,院落外便传来了诗书和五经的通传之声。

  “世子爷,周大人来了。”

  薛怀一怔,险些放飞了手里的信鸽,他长身玉立的英武体魄正立在支摘窗旁,却是半晌不曾挪动自己的身子。

  周景然竟连一刻都不肯耽误,天刚蒙蒙亮时便赶来了清竹县,分明是下定了决心。

  薛怀心思沉沉地往外间走去,便瞧见了明媚的[ri]光下立在院门处的周景然。

  此时的周景然胡子拉碴,似是赶了一夜马车的缘故,明澈的眸子里遍布血丝,整个人却没有半分颓丧之气,反而还露出几分夙愿得偿的蓬勃生气来。

  薛怀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知晓他满肚子的劝语没有必要再说出

  [kou]了。

  一刻钟后,薛怀将周景然迎进了厢屋之中,面上扬起几分纨绔般的洒脱笑意,手边却已拿起了狼毫与宣纸。

  “你可有去拜见过王大人?”薛怀大声说道,眸光却不曾落在周景然身上,而是落在自己眼前的宣纸上。

  纸上写着:不必和离,我们可强攻,也可靠死士硬抢,或是要了王启安的命。

  这是薛怀深思[shu]路过后想出来的完全之策,他在知府府邸住了半个多月,整[ri]与王启安吃喝玩乐,不管心里有多厌恶与不耐,却还要耐着心[xing]与王启安周旋。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探知王启安的深浅。

  若要比武力,只怕十个王启安都不是薛怀的对手,唯一棘手的便是王启安藏在暗处的那一堆亲兵。

  周景然扫了薛怀一眼,只淡淡道:“我已拜见过王大人,并告诉他,我愿意迎娶王小姐为妻。”

  他接过了薛怀递来的狼毫,又在宣纸上写上:娶她,不必死那么多人。

  若要强攻,薛怀与周景然必然会损失惨重,一个不好,兴许薛怀的命都要[jiao]代在江南。

  周景然知晓薛怀心中有济世救民的抱负,也不愿让这样的一个忠义之士折损在王启安的手上。

  至于他。

  和离是假,拿捏住王启安的罪证,只不过要让邹氏受些委屈,她如此善解人意,自然能体谅他的身不由己。

  周景然如此想着,便下意识地忽略了心中浮起的愧怍,也不由地忆起了昨[ri]他提出要与邹氏和离时,邹氏那蓄满热泪的眸眼。

  可这些愧怍与不忍,和万千灾民的[xing]命与利益相比,又什么都不算了。

  周景然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邹氏会体谅他的,一定会的。

  薛怀噤了声,仿佛察觉到了周景然固执不折的态度,便只在纸上写了一句:“你再考虑考虑,周夫人何其无辜,我等着你的回信。”

  而后,便以要去跟王启安商议正是为理由,倏地离开了厢屋。

  晚间安寝时,王启安兴高采烈地饮了好几杯酒下毒,并难得对薛怀说了几句推心置腹的话语。

  “早些我便看中了周大人的本事与[xing]情,本是想将周大人的胞妹娶为续弦,可周大人不肯。如今姻缘巧合之下,周大人却要唤我一声岳丈了。”王启安沾沾自喜地说道。

  周景然为了打消王启安的疑心,便与他举杯共饮,并道:“下官在桃水县兢兢业业地办了三年差事,不知立下多少功绩,却迟迟生不了官。倒让那些纨绔子弟占了上峰的位置,下官心里实在不忿。”

  这番话正合王启安的心意,初入官场时谁没有起过要建功立业、立身为民的念头?

  可最后呢,这些闷头苦干的清官却连个温饱的俸禄都挣不到,死时两袖清风挣了个好名声,却苦了自己的亲人兄弟。

  “你能想清楚便是最好,薛世子也是[xing]子爽朗之人,我也正愁手边没有个得用的人,你若是肯娶了个嫣儿L,难道还怕你的官位不能再往上升一升吗?”

  王启安如此说道。

  他这一辈子只得了一个嫡女,名为王玉嫣,自小千娇万宠地娇宠着长大,也生了一副心高气傲的脾[xing]。

  这王玉嫣面貌至多只能称得上一句清秀,且她早就对英姿俊朗的周景然芳心暗许。

  王启安疼惜女儿L,三年前就向周景然抛出过橄榄枝,可那时的周景然却娶了个商贾女为妻,可把王启安气出了个好歹来。

  这些年王玉嫣眼高于顶,卯足了劲要嫁个比周景然更风姿绰约、卓然俊朗的男子。

  王启安瞧来瞧去,这么多的男儿L郎里也只有面如冠玉的薛怀能与周景然平分秋[se]。

  这两人无论是谁迎娶了嫣儿L,他心里都万般高兴。

  薛怀沉默寡言,依旧维持着自己倨傲不堪的纨绔模样。

  周景然却热络无比地与王启安商议起了婚事,王启安本是说要将婚事定在明年,却周景然却说:“桃水县处处是水患,灾民们又如蝗虫过境般堵在刺史府门前,我着实是连一[ri]都待不下去了。”

  听得他这番怨声载道的话语,王启安才骤然变了心思,只说:“你既如此地想脱离桃水县的这个火坑,我便帮你想想法子。”

  三人饮酒到了后半夜,醉醺醺的王启安才在心腹小厮的搀扶下走回了前院。

  薛怀与周景然便相携着往各自的院落走去,抄手游廊上的檐角处都挂着灿亮的灯笼,照亮两人往前头走去的道路。

  夜风习习,吹起了薛怀的发尾,在迷蒙的夜[se]之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劝解之声。第30章计划: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王启安疑心颇重,必然留有后手。你实在不必非要入局,这对你不公平,对周夫人也不公平。”

  在赶赴江南之前,薛怀早已做好了要与王启安这些贪官们玉石俱焚的打算。

  可如今他有了瑛瑛,有了自己的牵挂,便只想以迂回的方式来挟持[bi]迫王启安。

  即便王启安身边高手众多,即便他有了防备之心,可薛怀与周景然还是有一搏之力。

  “我们并非只有失败这一条路。”薛怀轻声说道。

  周景然却抬起彻亮的眸子,将夜幕下雕栏玉栋的知府景[se]纳进眼底,而后便自嘲一笑道:“你心里也知晓,我们一旦与王启安撕破脸皮,兴许连这府邸都走不出去,这各处檐角里只怕都藏着他备下的死士。”

  “而他这么痛快地应下了我与王玉嫣的亲事,也不过是因为王玉嫣曾相中过我,这老狐狸对自己嫡亲的女儿L有几分疼爱在罢了。”周景然清薄的嗓音飘入薛怀耳畔。

  两人都是心思缜密、目光长远之人,王启安格外好说话的态度已然露出了几分不对劲。

  两方都知晓彼此不怀好意,可偏偏薛怀与周景然手边的筹码实在太少了一些。

  薛怀顿住了步子,却发觉身前的周景然背影萧条又孑然,心间愈发愧怍,只道:“你兴许会死。”

  一旦王启安识破了他们的意图,周景然定然保不住自己的[xing]命,那时的薛怀也只能尽全力护住瑛瑛的[xing]命

  ,根本腾不出手去帮周景然。

  周景然闻言却只是粲然一笑,嘴角勾起的笑意既无畏又洒脱,他说:“连年水患已夺去了这么多灾民的[xing]命,他们能死,难道我就高人一等死不得了吗?”

  薛怀不语。

  便见周景然抬眼望向远处隐在浓重夜[se]下的各处院落,笑意愈来愈深。

  “若是真有那么一[ri],薛弟定要拿到王启安的罪证,还有这一封血书。”周景然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封封好的信笺,递给了薛怀。

  “我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官员,若是死在王启安的手下,总能引起些高官们对江南灾民的关心吧。”周景然自嘲一笑道。

  “还有邹氏和芸姐儿L,望薛弟万万要照顾好她们。”

  说到此处,周景然已是有了几分在[jiao]代后事的意思。

  他分明是怀了必死的决心,甚至没有要向王启安虚与委蛇的意思,只是想用他这条命换得灾民们的光明未来。

  薛怀心间的震颤自然难以言语。

  夜风徐徐往人脸上拂来,周景然一身孤勇地立在他身前,薛怀也陪着他立了许久。

  直到夜[se]渐浓时,他才回了瑛瑛所在的厢屋之中。

  外间的[yin]寒在他撩开珠帘,走到瑛瑛身旁时化为了从心底漫开来的暖意。

  瑛瑛坐在临窗大炕上等着薛怀的到来,因实在无所事事的缘故,她甚至还打起了盹。

  直到薛怀轻唤了她一声,瑛瑛才悠悠转醒,随后便笑着对薛怀说:“夫君可是饿了,妾身给您备下了糕点。”

  薛怀却摇头,将小桃等侍立在屋内的丫鬟遣退了下去,两人净浴了一回后上榻安歇。

  他便与瑛瑛提起了周景然的决心,并一脸真挚地告诉瑛瑛:“我不能让他白白送死。”

  瑛瑛闻歌弦知雅意,只问:“夫君有何打算?”

  薛怀从不在瑛瑛跟前掩饰自己的筹谋与意图,他便道:“我打算来一招釜底[chou]薪,将周景然敲晕了以后绑回桃水县,让他与周夫人赔礼道歉。”

  瑛瑛听后愣了一瞬,随后才嗔怪般地剜了薛怀一眼,只说:“夫君是在说玩笑话吗?”

  若这事当真这般容易,周景然何必抱着必死的决心赶来清竹县?

  事情必然不会这般简单。

  薛怀知晓瞒不过去瑛瑛,便道:“成婚前,我会想法子敲晕周景然,成礼那一[ri],我会代他成亲。”

  周景然没有办法武艺在身,薛怀却至少能在乱战中保下自己的一条命。

  他的涵养与品[xing]不允许他眼睁睁地瞧着周景然去赴死。

  这计划唯一的变数便是他们能不能在成婚前两[ri]成功与王启安达成共识。

  他们甚至不需要知晓赈灾之银的去向,只需知晓他上头的保身符是谁,薛怀便能越过这个人物,将江南的真实惨状递到皇帝跟前。

  否则,只要王启安的“护身符”在皇帝跟前阻挠,这赈灾之银永远也到不了灾民们的手中。

  薛怀轻

  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却藏着重重险阻,他心里明白,所以有意含糊其辞。

  可他越含糊其辞,瑛瑛的心里便越不安,她霎时目露忧光地望着薛怀,问他:“夫君可有脱身的胜算?”

  漆黑的夜[se]中只有几缕清辉的月光落入薛怀与瑛瑛四目相望的目光之中。

  瑛瑛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与怜惜,凝望着薛怀的眸[se]里染上深深浅浅的祈求。

  她在祈求着薛怀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如何代娶,如何保下自己的命,如何全须全尾地离开江南。

  薛怀却在心里暗暗叹了一[kou]气,或许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明白自己的妻子聪慧灵秀,毫不逊[se]与他。

  他瞒不过瑛瑛去。

  “我会活着来见你。”薛怀俯身,在瑛瑛丹唇上映下一吻。

  他缱绻的情意不止存在这一记轻吻之中,更是存在他要顾惜自己[xing]命的决心之中。

  为了瑛瑛,为了远在京城的亲人,为了自己心间未酬的壮志。

  他要好好活着。

  薛怀既定下了这样的主意,便索[xing]不再规劝周景然,而是提醒他要多与王启安[jiao]际,趁早从他嘴里套出京城护身符的身份。

  而他与瑛瑛则当着王府下人的面大吵了一架,他本就是个纵情恣意的纨绔子弟,才不会软下膝骨去求一个女人的原谅。

  瑛瑛气得当即收拾起了行礼,带着小桃等人离开了知府府邸。

  王启安得知此事后有意做和事佬,想着要劝解薛怀几句,可薛怀却目露傲意地说道:“哪儿L有小爷去向她低头的道理?她想走就让她走,难道小爷还会缺了女人不成?”

  听得此话,王启安便也不再深劝。

  他自个儿L也是个不把女人当回事的冷清[xing]子,也能理解薛怀的一身傲骨。

  若薛怀只是与那个叫瑛瑛的女子起了争吵倒也罢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只要不是他借此把自己的妻子送出江南便好。

  他虽极为看重周景然,也知晓薛怀是个声[se]犬马的顽劣子弟,却还是对着两人怀着深重的疑心。

  王启安强[bi]着周景然迎娶他的女儿L,扯上密不可分的姻亲关系后,将来他若是倒台了,周景然这个女婿也只有死路一条。

  薛怀若想分一杯赈灾银子的羹,他的妻子必然要留在他的手里。

  只有握住这两人的把柄,王启安才肯向他们[jiao]付真心。

  只见王启安皮笑[rou]不笑地对薛怀说道:“如今小吵小闹不要紧,下官也怕世子夫人一届女流之辈在外头会受什么委屈,便已派人跟了上去,如今他们已探听知晓了世子夫人的居所在何处,若是有意外便立时会有人来向世子爷禀报,您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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