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_血色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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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她迟疑了一下,声音轻轻细细,“章惠。”

  “哦,章小姐。在下方振皓。”他说着,抬手掩饰自己的哈欠,“既然罗钊说我在圣心医院上班,有什么事情到医院来就可以。”

  “我是他在学生组织的同事,原本这次罗钊也在,想给你亲自解释,不料他那边又出了点事情,于是……”章惠解释着,面上浮出一丝歉意,“这次真是抱歉,不过方医生果然如他所说,医术不错,人也正直,我们都很感激。”

  “章小姐,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应该的。”方振皓微笑着回应。

  章惠一边点头一边微笑,圆圆脸蛋上露出两个酒窝,配上短短的剪发头,看是来很是温柔可人。

  谈笑间透过窗帘看到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诊所外小小的弄堂市井人声渐渐喧杂起来,谁家主妇操着听不懂的外地方言在骂孩子,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号,路边小贩高声吆喝,种种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

  又过一会已天光大亮,众人纷纷醒来,掬起了冷水抹了几把脸,个子最大那个男学生背起病人,对了方振皓面色凝重点头,而后走出诊所,章惠围上围巾,赶忙跟了上去,临出门前又似想起了什么,折回身对他微微弯腰,再一次道谢。

  “方医生,后会有期,谢谢。”

  站在诊所门口,映着微明天色,他目送那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心中似乎一块石头落了地,还好,没有人寻到诊所来。方振皓笑着对着晨曦伸了个懒腰,心中不知为何又涌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失落。

  我可不想半夜还去巡捕房报案,洋巡捕很是讨厌。

  昨夜出门前的话蓦地出现在耳边,方振皓自嘲一笑,怎么会有人来找他,这个偌大的上海,也只有大哥会真正的关心他。

  那人,不过是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因为彻夜未眠的缘故,他在医院撑到午饭后就已经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方振皓在摇晃的电车上睡的迷迷糊糊,险些坐过了站。下车又走了十分多种,才回了邵公馆。不见邵瑞泽与许珩,正觉得轻松,将皮包外套递给下人,解开了领带,他连晚饭都不想吃,疾步走向楼梯,只想摔在柔软大床上结结实实睡上一觉。

  快步走上楼,他觉得眼皮不住打架,倦意一阵一阵接连上涌,让人无从抵挡。

  再走几步就是卧室,方振皓这么想着微微闭了眼,又走了几步刚转过拐角,耳边似乎听到有脚步声,脑筋却已经麻木,未等他睁眼,猝不及防就撞上一堵软软的墙。

  身体一下被撞得歪斜,睡眼朦胧间,他仍反应不过来,只觉仓促之时,有人一把揽了他肩。

  作者有话要说:真身在培训基地的人飘……

  存稿箱是好东西……~~~

  第十三章

  眼疾手快揽住那人肩膀,邵瑞泽皱起了眉。他刚换好衣服走出卧室,这小子就朝自己撞来,神志不清,一脸睡眠不足的模样,不知道昨晚又怎么胡闹。静了一会,刚放开揽了他肩膀的手,那人身体又摇摇晃晃起来,他只得再次扶了,顺手拍拍他脸。

  “南光,要睡回去睡,睡走廊上碍别人事。”

  他无奈说着,打量着微靠在自己肩上的人。瞧见方振皓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睁了眼,似乎是听到他的话了,眼角却很快又耷拉下去,侧了脸,似睡非醒一般,脸色透着冷冷的瓷白,身体晃了晃,慵然倚了他肩,大有就靠他身上睡一觉的趋势。

  瞬间邵瑞泽考虑是不是叫许珩拿杯凉水上来,或者自己揪了他领子拖去盥洗室朝他脸上泼点水,几番思虑,无奈时间不允许,于是手上加了劲,又拍了几下,叫了好几声,不料那人只换了个姿势,看起来睡得更舒服。

  翻腕看了一眼表,时间不等人,邵瑞泽皱眉凝视他半晌,面上一股无奈之色,最后用扛麻袋的姿势把他拦腰抱起扛在了肩头,几步走到卧室前,一脚踹开门。

  方振皓正觉得自己靠了软软的床垫睡得舒服,不料猝然间做了某种自由落体运动,迷迷糊糊间被重重摔在床上,虽然床垫被褥柔软,却被吓得不轻。

  一个激灵睁开眼,瞧见始作俑者正扭过身要走。

  睡眠不足的人总是有火气的,再加上被莫名其妙摔倒床上,一股无名怒火顿时腾起,方振皓一阵愤怒,看也不看顺手摸起床头边厚厚的硬皮书砸向那人,“手脚轻点会死人吗?!”

  书直线飞去,沉重的砸在那人颈侧,而后摔在地上,书页被风吹的哗啦啦响。

  房间里突然安静的吓人,身着制服的那人背对着他,身体依旧立的笔直。

  他瞧见他伸手摸着被砸到的地方,慢慢转过身,眼神阴沉。

  “方振皓……你胆子够大,”邵瑞泽一字一顿开口,声色平缓,不带一分喜怒,字字说来却怒意越盛,“全上海,都没人敢这么对我。”

  肩膀颈侧被砸到的地方隐隐的疼,硬皮书角更是戳疼了颈侧筋骨,他眼光一瞟脚下的硬皮书,目光又转回床上坐着的人。

  衣服揉皱,脸色暗沉,眉眼间显现出疲态,显然是彻夜未眠的模样。

  看他晃晃悠悠那个样子,睡走廊上难免着凉,好心将他送回卧室,没想到还被狠狠砸了一下,虽不是特别疼,但心里不悦的怒火骤然而起。

  方振皓这才清醒了,看着在地上摊开的书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彻夜未眠让他依旧不舒服,抬眸狠狠看了过去。

  “你以为是摔麻袋么?!是人被摔上这么一下都受不了!”

  “你还有理了!床上能摔死人?!”邵瑞泽抬手指了指自己额角太阳穴,“再往上几寸,那本书砸到这里,明天的头条新闻就是上海行营主任被书砸死!”

  方振皓吐了口气,昂首同他僵持,“你能有那么容易被砸死早就死了!”

  “看你瞌睡的东倒西歪,做一回好人,你还蹬鼻子上脸,念书的人连礼貌是什么都不知道?”

  “先没礼貌的是你。”方振皓坐直了身体,垂了眼更疲倦的揉了揉头,没好气地顶回去,“手脚轻点不行吗,你扛麻袋包出身?!我要是有心脏病,早就被吓死了。”

  邵瑞泽脸色阴鹜,额角青筋隐现。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方振皓愤怒抬眼,“你说什么?!”

  话音还未落,只一瞬,他觉肩头一痛,竟是他冷冷按住他,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冷。邵瑞泽轻而易举将坐在床上的人按倒,右手按了他左肩,左膝盖一曲制住他双腿,方振皓顿时觉得身上重的要死,更是动弹不得。

  微微的抬起上身,邵瑞泽微微眯起黑眸,打量着身下的人,“说到这个,我还想问,你昨晚跑去哪里?”

  “这是个人隐私!”方振皓挣扎不得,一口气缓过来,又恢复了死硬到底的倔强,“你没权利知道!”

  “隐私?”邵瑞泽轻蔑哼了一声,将他手腕捏住,俯下身盯住方振皓,“整个上海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军阀作风!专制!破坏民主!”

  方振皓愤愤开口,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愤恨,又孩子气的咬了下嘴唇。他身体停了停,又猛然挣扎,极力想摆脱邵瑞泽按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谁知道才刚刚偏了一点,又被邵瑞泽更加用力的拽了回来。

  “哪儿去?我还没问完你话。”

  说着邵瑞泽身体俯的更低,方振皓几乎能感觉那人温热的呼吸扑倒自己面上,他顿了顿,扭过头躲避。瞧见身下人一脸愤怒,又带着死硬的倔强,衬衣领口因为挣扎而微张,可以看得到脖颈白皙修长,邵瑞泽嘴角一翘笑了笑。

  “民主?你现在敢跟我这么说话,就是你的民主!”

  他倾身靠近方振皓,似笑非笑,一字一字很是缓慢的开口,“你要明白,我要真是军阀,你早就不在这里。”

  两人面庞近在咫尺,吐息交融,亲密的看起来不像是在大动肝火。

  扭头躲避过那人犀利的目光,方振皓重重哼了一声,唇角不屑一撇,“喝醉酒的人总是说自己不是酒鬼。”

  他说着眼光又朝对方面上一扫,依旧能看到那双深邃黑眸。他吃不准邵瑞泽是不是真是生气或者愤怒,因为那双眼里神色一瞬间有着隐秘的愉悦,似是又好气又好笑,随后那抹神采一闪而逝。

  令人讨厌的眼神,仿佛能看清一切。再度扭头躲避着那人的呼吸,但是温热的呼吸喷在面上痒痒的,同样令他心神不宁。

  蓦地,身上重量轻了些,邵瑞泽收回了按着他左肩的右手,他试着活动身体,皱眉发现那人还扭着他手腕,于是又瞪眼看了过去。邵瑞泽直起上身吐了口气,抹了把额头,顺手解开军服最上面的风纪扣。

  方振皓身体依旧紧绷,语气更是不屑,像是刻意要挖开那块伤疤一样,狠狠开口:“就像你们一样,丢了东三省,日本人都打到了家门口,你们还觉得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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